鍾江澤個展:「開放的宇宙」
展覽介紹
路由藝術 台北 榮幸展出「鍾江澤個展:開放的宇宙」,鍾江澤出生於 1981 年,生活及工作於臺灣臺北。2006年畢業於國立臺北藝術大學,並在 2009 年取得該校的碩士學位。他的作品被收藏於國立臺灣美術館、台灣省立美術館、臺灣藝術銀行以及龍顏基金會。本次個展將於 2024 年 8 月 12 日下午 4 點 開幕,展出至 9 月 29日,邀請您共賞這些挑戰觀者認知、持續拓展想像邊界的作品,隨著藝術家奔放 流動的筆觸,感受並探索與自身的共鳴。
鍾江澤的藝術實踐包含重新詮釋現有的影像,如名畫、照片和電影場景,打破既有影像的清晰輪廓, 混合不相干的視覺元素,讓畫面充滿活力、極富想像。他大型油畫作品上強大且不可預測的手感筆 觸,視覺上不斷壓迫的圖像所產生的不安情緒,使人感到撲朔迷離又同時令人驚嘆。
自學生時期,鍾江澤即不斷透過大量閱讀不同領域的學說,幫助自身思考繪畫的本質。他特別欣賞 法蘭西斯·培根(Francis Bacon)的作品,因為其中有一種無法描述的特質深深吸引著他,他也一直 將這樣的「特質」在他的創作中體現。近幾年,他偶然接觸到社會心理學家阿里.克魯格蘭斯基(Arie Kruglanski)提出的「認知閉合需求(The Need for Cognitive Closure)」概念,立即將其 與培根的作品聯繫起來,並發現可以借用這個概念名稱,去延伸描述他過去難以名狀的追求。
「認知閉合需求」描述每個人在面對模糊的狀況時,急切渴望明確答案的心理狀態,無論答案的好 壞對錯,任何答案都比不確定的感受更容易被接受。而「閉合」則代表作出決定或判斷的瞬間,一旦閉合即停止思索甚至快速遺忘。鍾江澤在初次接觸到這個概念時,立刻產生了將其運用於繪畫的靈感,探討以「不閉合」作為繪畫完成的結果,也就是在他的畫布上產生一種模擬兩可的畫面,沒有絕對的答案。為了追求這樣的結果,藝術家透過修改畫作上原來的路徑,塗改覆蓋並且致力於跳 脫原本圖像指涉的意義,模糊或讓各個圖像或塗層重疊交錯,讓認知不能輕易閉合。
作品〈動物遊戲〉中可見創作過程中的原有路徑部分被塗改而部分保留,果斷的線條顯現出藝術家 作畫的即興感,時而像人時而像動物的認知跳耀、多重意義及不確定感就是鍾江澤所追求的,藉由 抵抗認知,維持認知不閉合,進而產生可能性的開放狀態。之於〈遊樂園〉中五官模糊的人臉,他 曾提到:「有時候會看到許多畫家把眼睛畫上一道線,像是匿名照片一樣,匿名就是種身份『認知』的去除,我認為眼睛劃上一道線與我做的有點類似,只是沒有如同畫上一條線這般來的直接與明確。 我不喜歡明確,過於明確會閉合。」鍾江澤的作品引發觀看者對理解的渴望與探索,讓觀者因一種 不確定的情境而產生強烈的好奇心,並且產生出各種認知圖形的情況,鍾江澤坦言:「我很喜歡繪畫造成的困惑感,那是很棒的東西,我為了找尋『困惑點』會不停覆蓋作品。」
有時,為了刺激靈感,鍾江澤也常將畫作轉方向再重新開展,利用原有基礎再次生成新的圖像。這 時候的既有畫面會自行影響後續發展,已非他單方面全自主的設定。觀看作品〈山下的鹿與牛〉及 〈鬥牛〉時,即可發覺畫面似乎既是縱向的又是橫向的這種趣味。〈山下的鹿與牛〉從一個角度彷 彿有人形的姿態,層層交疊的筆觸,使鹿、牛與人似乎成為了一種肢體相接的變形。〈鬥牛〉以直 觀視角可感受到充滿野性的動物間碰撞,然而,在要去理解這張作品的情境時,竟需將自身帶入畫 中,以 360 度的全視角去細看每一個視覺元素。作品上的綠色線條,對觀者而言可以是透視的肌理、 可以是如動畫般的能量視覺化、亦可以是表達動態效果的時間殘影、甚至是四維空間的靈體想像。 這兩件作品皆能從畫作顏料的次次堆疊覆蓋中,觀察到時間序,閱讀到「意外」以及思緒的扭轉突 變。因此他的創作靈感不會只有一次,而是一張畫裡有無數次靈感累積,也是挑戰的累積。
展覽名稱「開放的宇宙」(The Open Universes)源自於鍾江澤學生時期讀的一本書名。他常對確 定的事物保有懷疑與不確定感,這種個人經驗也影響了他的創作思維。因此,這本書的標題深深吸 引了他,並且不斷在他的腦海中浮現。該書所提出的哲學與科學思考,聚焦於決定論與非決定論之 間的辯證。鍾江澤說到:「認知閉合需求理論作為作品討論是很好的工具,但是展覽名的格局可以 更大一些,像是一種價值觀,一種主張,例如『開放的宇宙』,同時包裹了認知閉合需求在內,但也保留了更寬闊的思考可能。」
本次展覽為藝術家第一次與路由藝術的合作,時隔三年的個展,不僅展示他過去二十年作品的藝術 積澱與追求,更是假借「認知閉合需求」的概念為一論述工具,呈現了一直無從用言語詮釋的創作理論脈絡。
藝術家自述
繪畫中的認知歧義,當認知無法閉合
認知閉合的需求(The Need of Cognitive Closure)來自於社會心理學家克魯格蘭斯基(Arie Kruglanski)提出的概念。簡單的說,描述個體對應模糊性時的動機和願望,就是給問題一個明確答案,無論是什麼答案,相對於不確定性,任何答案都好。閉合是指作出決定、判斷的一刻。於不確定的情境因無法明確認知便會有急於確定認知的渴望。最初我簡單的接觸到這個概念時立刻有了一個在繪畫上使用的靈感,腦中便浮現了 Francis Bacon 的作品。這個思路能有助於描述在某些繪畫中尤其是 Francis Bacon 的繪畫中所見到一些最能吸引我的東西以及我在繪畫上也想追求的東西。我沒有深入閱讀該心理學內容,在此借它來描述一種繪畫上的情況,也為了避免變成理論複製品或理論可視化的重現,這不是我要做的。引用認知閉合的需求最基礎的概念就足夠了。
畫作中的未完成,在印象派之後已經成為可被接受的情況,但以當時的傳統審美來說,那群畫家的圖,太草率!太印象模糊!「未完成」為我們後輩藝術家打開了大門,我認為「未完成」滲透到當代繪畫作為一個重要的大前提,並且有了各種不同發展的後續。在印象派時期的繪畫可以見到未完成感,但所見到大部分的情況,這種未完成感並沒有引發認知閉合的需求,但「未完成」就像一把鑰匙給了往後繪畫發展打開大門的機會,如果沒有將未完成感收編納入,認知閉合的需求就不可能發展了。「未完成」在繪畫歷史的演變下,透過直觀的觀看作品,人們允許也接受了以不閉合作為結論的可能,也就是未完成的完成。
我這裡談的認知閉合的不確定性也是具有多義性的,但這個多義並不是閉合後產生多個確定的意義,而是產生多個具暗示性與可玩味的不確定意義,是尚未完全閉合的多義。講到這,我們自然會想到知名心理學圖像“瓶子與側臉“那種圖與地反轉,看中間圖像的實體空間是瓶子,看兩側背景的虛空間是側臉,該情況雖然多義,但它是確定的多義,瓶子與臉都是確定的與閉合的。所以無法引發認知閉合的需求中的需求,也就是渴望。而且此情況下的多義是分別成立於不同區塊,而非在同一個區塊發生,所以嚴格來說不是真的多義。然而,另一種認知不閉合的極端情況是,沒有產生需求,例如一盤散沙,誰會對一盤散沙進行認知搜索呢?而且過於的不閉合過於缺乏認知線索,會缺乏認知情境所以是做不到暗示與表達的,作品本身的表現會不足。那麼我要的,是閉合還是不閉合的情況?嚴格說都不算,比較接近的情況是,維持在「認知閉合的需求」上,意思是引發對認知的渴望與搜索上並且保持著,保持在不確定的情境並且充滿好奇心。這意味著走在模稜兩可、似是而非的鋼索上,踩在可確定與不可確定之間的界線。在作畫時就像坐上認知盪鞦韆,擺盪在可閉合與不可閉合之間做修正,直到捕捉到認知歧義點(分歧的意義)。如果輕易就能閉合上的話就無法維持認知搜索,會因過於明顯而呆板,太過於不閉合的話,打從一開始就無法引發認知的搜索行動,什麼都沒有就會顯詞窮,缺乏認知的作品會乏味,所以我歡迎多義的閉合需求。然而,引發閉合的需求加上持續無法確定下來時,如果有延伸多義的可能就會造成令人困惑的感受,我很喜歡繪畫造成的困惑感,那是很棒的東西,為了找尋「困惑點」會不停覆蓋作品。有時,是因為未閉合而慢慢形成多義的圖面,有時候反過來,賦予多義才是造成困惑與未閉合的原因。我喜歡重複堆疊不同的靈感與意義,會形成畫面的曖昧與心理遊戲。我會在作品中盡量表達,最終的重點還是在於作品傳遞了什麼,如果沒有什麼內容而只有認知未閉合,作品也是不會成功的。最後,我想強調作為創作者與觀看者。直觀地觀看與直覺的創作是重要的,才能全面的涉及繪畫中的認知(Cognition),還有感覺(Sensation)與知覺(Perception)。全面地偏向認知角度會變成僅僅是討論圖像辨識的問題,或是廣告心理學或是視覺設計在經營個體的思考與認知。我喜歡偏好式的操作。而讓畫維持在「認知閉合的需求」上,其實是承許認知卻又抵抗認知的,因為認知無法完整閉合故,此路不通,認知被鎖在困惑上,詞窮之後直觀反而會浮上檯面作為觀看方式,感覺與知覺也是。從觀看角度談,我也作為觀者,面對難以言詮的情境,也不離題的冒然揣測,持續保持開放的直觀閱讀,就會看見繪畫本身想表達的一種口說語言無法描述的視覺繪畫語言、感官的語言、認知的趣味性。認知歧義點的繪畫特徵,有時候畫面呈現出諸如,具暗示性、隱晦、曖昧、混沌、多義、不確定、不完整,可能荒唐但絕不是無理的隨機亂碼,而是因為有點隱晦。畫面會使人感到困惑、詞窮、好奇、不斷思索、焦慮、驚訝、意外、一再品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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